【原文】

   闷来弹鹊,又搅碎、一帘花影。漫试着春衫,还思纤手,熏彻金猊烬冷。动是愁端如何向?但怪得、新来多病。嗟旧日沈腰,如今潘鬓怎堪临镜?重省,别时泪湿,罗衣犹凝。料为我厌厌,日高慵起,长托春酲未醒。雁足不来,马蹄难驻,门掩一庭芳景。空伫立,尽日栏杆,倚遍昼长人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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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注释】

沈腰:沈约有志台司,而帝终不用,乃求外出,又不见许,遂以书陈情于徐勉,言己老病,百日数旬,革带常应移孔。后因以“沈腰”为腰围减损的代称。李煜《破阵子》:“一旦为臣虏,沈腰潘鬂消磨。”

潘鬂:潘岳《秋兴赋序》余春秋三十有二,始见二毛(发斑白)。”又其赋云:“斑鬂髟(长发下垂貌)以承弁(一种帽子)兮,素发飒以垂颔。”后因以“潘鬓”作为鬓发斑白的代词。

酲:酒后困惫不适;病酒。

雁足:《汉书·苏武传》:“天子射上林中,得雁,足有系帛书,言武等在某泽中。”后因藉以称送书信者。

【译文】

   闲来无事,用弹弓去弹喜鹊,因而把帘子上的花影给搅碎了。我胡乱地试穿着春衫,却想起她纤细的手曾将这衣衫用香来熏透,直熏到那金狮香炉烟灭灰冷。随时都会触发愁端,不知如何是好?我只是奇怪怎么近来老是生病。唉!我往日已瘦损腰围,如今又斑斑霜鬓,怎么还敢对镜自照呢?

   重新检点离别时被泪水打湿的罗衣,到今天还留着点点泪痕。料想她也为我精神不振,日上三竿时,还懒得起身,恐怕总是推托酒后因惫不适的感觉尚未过去罢。传送书信的人不来,要想她的马车来此停留也难,只好关上门,把庭院中美好的春景都关闭起来。我徒劳地久立等待,整天把栏杆都倚遍了,消受着这长长的白昼和无人的寂静。


相关赏析

   此王明清《挥麈余话》记其“本书”,颇涉离奇,张侃《拙轩集》所述不同,然皆不足为据,兹不录。细看内容,它只不过是一首“多说别后情事许昂霄《词综偶评》〉的词,至于别去者是谁,因何而别,后来怎样等等,与欣赏此词没有什么关系,可不必深究。

   词的起头,构思甚巧。许昂霄云:“起句从‘举头闻鹊喜’翻出。”(同前五代冯延巳《谒金门》词:“终日望君君不至,举头闻鹊喜。”因传说鹊能报喜,故怀人者闻而心动。倘不灵验,则徒令心烦而反觉可恶了。故又有敦煌词《鹊踏枝》云:“叵耐灵鹊多谩语,送喜何曾有凭据?几度飞来活捉取,锁上金笼休共语。”此词变“活捉取”为“弹鹊”,用意相似,正为鹊噪反触动“愁端”也。谢跳有“鸟散余花落”名句。鹊惊飞而花枝颤动,故“花影”历乱,如被自己所“搅碎”。从帘影中点出春来,颇不寻常。说“闷来”,又用“漫”字,表示原来弹鹊、试衣皆不经心,到“还思”二句,始睹物思人,沉湎于追忆之中,叙事有层次。说“熏彻”、“烬冷”,是从尽心熏衣上写出她对自己的一片深情来。“动”,是动辄、往往的意思。“向”是当时口语中为强调而加的语助词,“如何向”即“如之何”。由“愁端”而说到“新来多病”,说到“沈腰”、“潘鬓”消磨,说到不堪“临镜”自照,是自叹多愁善感,以致耗神伤体,不觉老之将至。

   换头用“重省”二字一提往事,但与上片因试衣而忆昔又不相同:前面是无意中引起记忆,现在是有意识取旧物来验看,自有深浅之别。见“罗衣犹凝”别时之泪,又进而引发对去者此日情况的想像,而且是推己及彼的。因自己的瘦羸多病,揣测对方也一定“为我厌厌”“慵起”,借酒浇愁。其依据就是以前待自己情重,曾手薰春衫和别泪沾衣。“雁足”三句,回到眼前;音信久绝,相见难期,只有“门掩”“芳景”,“深锁春光一院愁”了。最后以“尽日”“伫立”,“倚遍”“栏杆”,寂寞度时光作结,下“昼长人静”四字歇拍,意境深远。黄昇云青山词多杂调,唯《二郎神》一,天下称之。”(《花庵词选》)王阊运云:“妙手偶得之作。”(《湘绮楼词选》)对此词都十分推重。


      摘录自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,上疆邨民编、宋义江解《宋词三百首全解》,版权归原作者所有,本站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,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。如本站无意间侵害到您的版权,请与本站联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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