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
我们说爱,

爱一切众生;

但是我——却觉得不能全爱。

我能爱狼和大蛇,

能爱在林野背景里的猪。

我不能爱那苍蝇。

我憎恶他们,

我诅咒他们。

大小一切的苍蝇们,

美和生命的破坏者,

中国人的好朋友的苍蝇们啊!

我诅咒你的全灭,

用了人力以外的最黑最黑的魔术的力。


一九二一年四月十八日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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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关赏析

   周作人一向承认他身上藏着两个鬼:流氓鬼和绅士鬼。所谓“流氓”,指的是他敢于同封建传统思想捣乱,反抗现有的社会秩序;所谓“绅士”,可以说是中国传统士大夫文化在他身上的复生,使他逐渐生成清闲、平和与冷漠的心境。30年代以后的周作人的作品,多以绅士气为代表风格,然而在五四初期,他却实在是凌厉浮躁,叱咤风云过一阵子的,那些充满流氓气的作品便是证明。

   《苍蝇》正是这样一首好斗的流氓气作品。写这首的时候,诗人因病住院,心境多少有些浮躁,他从诅咒开始,开宗明义地宣告了与苍蝇不共戴天的仇恨。这种态度自然与讲究博爱的谦谦君子风度相抵触,故而他率先排列出狼、大蛇和林里的猪为例,表明自己并非不宽厚,——以狼之凶残、蛇之阴毒和野猪之贪婪,已经够得上但丁笔下的狮、豹、狼的形象了,但作者以为尚且可以去爱,唯独苍蝇不仅是不能施之于爱,而且还要“用了人力以外的,最黑最黑的魔术的力”来诅咒它的灭亡。这种坚决的不妥协立场,倒是与鲁迅在 《二十四孝图》中对反对白话者的强烈诅咒相近似。

   从表面上看,诗人恨苍蝇只是因为接受了科学的洗礼,知道它能够传染病菌,因此对这种飞虫有着恶感。其实在诗的后半部分,隐隐地流露出他真正的攻击目标。当他诅咒苍蝇为“美和生命的破坏者”时,还可以理解为诗人病中的嫉世愤俗心情,然而紧接着一句“中国人的好朋友的苍绳啊”,则点出了苍绳作为愚昧、落后、不文明的社会环境的产物,他已经把苍绳视作为中国旧文化的代表者了。唯有把苍蝇放在这样一个文化背景下,我们才能真正地把握诗人的那种激愤之情,也才能理解周氏兄弟在新文学初期同享盛名的原因所在。

   无论在中国还是在西方,古典文人对苍绳似乎都无恶感,歌之咏之者甚多,日本俳句诗人小林一茶甚至在诗中呼道“不要打哪,苍绳搓他的手,搓他的脚呢”,颇有温馨的感情色彩。周作人终究是博学,对于这些咏蝇的文学作品亦是熟如指掌,当他读着这一句诗时,常常会想起自己的诗而觉得惭愧,以为自己的心情总不能达到那炉火纯青的一步,——当周作人把这些心境写进文章里时,已是1924年了,比写《苍蝇》迟了整整三年,由此也表明他身上的绅士气已经抬头,并终将要战胜他的流氓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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