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漏子

这是作者六首《更漏子》中的第六首。

【注释】

①秋思：指秋夜思绪万千的人。
②眉翠薄：翠色的画眉淡薄 了。 
③鬓云残：头发散乱。
④不道：不理会，不管。

【译文】

玉炉中香烟袅袅，画堂里红烛高照。红烛呀，流泪的红烛！为何偏偏把秋思之人心儿搅？画眉色褪，鬓发散乱，夜寒衾冷何时到天晓？
三更的雨下个不停，梧桐树传来沙沙响声。敲打梧桐的秋雨呀，怎不理解我愁苦的心情？ 一叶叶，一声 声，在那空阶上一直滴落到天明！ 

    这首词写的是闺中少妇的离情。
    上片着眼于主人公对于室内景象的感受，婉转传出她心底的愁情。首二句写室内夜景，作者特意选取香烟缭绕、红烛流泪人词，不仅写出了环境的幽寂，而且渲染了 “愁”的气氛。接着，词的主人公随着烛光所照而露面：“偏照画堂秋思。”作者用“偏照” 二字将景象与人巧妙地关联在一起，给景象着上感情色彩。仿佛景象与人故意作对，把主人公的愁情加深了一层。末三句直接写人：“眉翠薄，鬓云残，夜长衾枕寒。”作者十分细腻生动地描写了主人公夜长难耐，衾寒不眠，辗转反侧的情态。无论是眉薄鬓残形象的描写，还是夜长衾寒心理感受的揭示，都紧紧围绕着主人公的烦愁着笔。但是，主人公的烦愁因何而起？上片的“秋思”、“夜长衾枕寒”等词句已透出离情的古味来，不过，直接把这“离情” 二字道破的还是词的下片。
    下片着眼于主人公夜里对室外景象的感受’ー气直下，点破离情。那夜雨梧桐，“一叶叶，一声声，空阶滴到明”。何其悲凉的景象，室外是夜雨梧桐，室内是“离情正苦”之人:作者在他们之间用了““不道” 二字相关联，把室外景象着上感情色彩，似乎它们故意给人难堪。这同上片一样，无理而妙，把主人公的离情推进了一层。“一叶叶，一声声， 空阶滴到明”三句，极力渲染气氛，含蓄地写出了主人公彻夜不眠的情状。但总的看来，下片“语弥淡，情弥苦”（《赌棋山庄词话》引胡元任语）。
    上片着眼室内之景，以“秋思”为主干，描写细致浓 丽；下片着眼室外之景，以“离情”为主干，抒情深婉疏 淡。全词浓淡相间，情与景巧妙地相融一气，含蓄凄婉，生动感人。有人甚至认为，“飞卿此词，自是集中之冠。寻常情事，写来凄婉动人”（《栩庄漫记》）。可见此词所达到的艺术高度是十分引人注目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