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南绿树春饶絮,雪满游春路。树头花艳杂娇云,树底人家朱户。北楼闲上,疏帘高卷,直见街南树。 栏杆倚尽犹傭去,几度黄昏雨。晚春盘马踏青苔,曾傍绿阴深驻。落花犹在,香屏空掩,人面知何处。
【语译】
街南面的绿柳春来飞絮真多,像雪花飘满游春的道路。树上的花儿艳丽,望去恰如娇云,树下住着一户人家,有着朱红的大门。随随便便地登上北楼,把帘子高高卷起,就能一直看到街南的绿柳和花树。
我倚遍了栏杆还是不想离去,流光真无情啊,不知已经过几度黄昏风雨!晚春时,我曾 骑着马去,踏着青苔兜圈儿,在那绿树荫旁久久驻马观看。地上的落花还片片残留着,宅中 就只有屏风空荡荡地遮掩着,而那张难忘的脸已不知在什么地方了。
词写旧梦难寻的惆怅。词中主人公曾留情于街南的一个女子,她的住处与自己相距不远,可以登楼望见。大概他们曾有过邂逅相见或短暂相聚的机缘,只是词中未提。此后,多情的主人公曾凭栏留连眺望,也曾驱马前往察看动静,曾几何时,已人去室空了。
上片着重描写女子居处的环境特点,这也因为主人公情有所钟,所以印象特别深刻的缘故。 她住在“街南”,那里有许多树,前面的“绿树”是指杨柳,正值春天,故写飞絮如雪;后面“树头花艳”,应是另一种开花的高大的树,故用“杂娇云”去形容它长得高和美的花,而她的家就在“树 底”,这一点最后才说出。“朱户”写她门第高贵。然后说自己只要上“北楼”便可望见。“直见街南树”,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庆幸;但仍只说环境特征,而不明指其人或住处。
下片则重在写人事变化和自己的留连惆怅。“阑干倚尽”与上片的“北楼闲上”不是同一回事;上片只是泛说登楼可见,要算时间,也较早,正絮飞花艳,春意尚浓;此时凭栏,则已经“几度黄昏雨”了,时间反在“晚春盘马踏青苔”去观察之后,因为说到“傍绿阴深驻”时,加了个“曾” 字,心情也迥然不同。去她家门前,也不明说,只用“傍绿阴”,以回应前面的“街南树”。其时, “绿叶成阴子满枝”,故树下多生“青苔”,也暗示门前冷落,人迹罕至。“落花”照应了“黄昏雨”,都应有象征性。“人面知何处”与唐诗“人面不知何处去”意思完全相同。此词构思独特之处,乃在全篇一字不提自己与女子的关系,只在末句用“人面”一点,读者自能明白。同时也不说相思、幽怨、愁苦、惆怅之类关于感情的话,而感情的前后变化已自然地融合在叙述描写之中了。